[ 作者:本站 | 发布时间:2021-06-02 | 浏览:9455次 ]

时间过得飞快，不知不觉庚子年已成为过去，农历辛丑年已经到来。刚过腊八，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三，周围的亲戚、朋友信心满满的开始操办年事，而我却还没有一点过年的心理准备。内心里也找不到儿时的节日喜悦和快乐。

记得小时候，一过腊八，我们就早早盼着新年的到来，一来有好吃的，二来可能还有新衣服穿。父亲在临近的乡供销社工作，每到年关，供销社杀几头猪和好多只鸡为周边群众供应肉食所需，父亲负责销售，特别忙，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。母亲身体瘦弱，常年多病，但她坚持每年都养一头年猪，到腊月二十三这天，是杀猪虔诚祭奠灶君，祈福来年生活富足的日子。便请家门邻居来帮忙杀掉，大部分肉卖掉贴补家用，自己家其实只留很少一部分过年。

这天吃过早饭，爷爷老早在院子里生起了一堆火，在火堆旁搭上两个小砂罐熬起了茶，拿一些小花卷馍靠在火堆旁烤起来，家门邻居们穿着高筒雨鞋陆续来到我家院子，爷爷让着坐下，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大雁塔香烟散发给邻居们，倒上晏茶算是招待吧。少倾，大家便开始分头准备，在靠近院边的地方挖一个坑，将事先从生产队借来的直径约1.2米的一口大锅抬到挖好的坑上放稳当了，然后在院边的两棵树上用绳子绑一根碗口粗的木椽，再搬一个约50公分高的条桌，大家这才来到猪圈七手八脚将母亲养了一年又肥又大的猪往出赶，这头猪好像知道一样，屁股蹲在猪圈的墙角，特别警觉，发出“哏哏”的异样叫声，不肯出来，我的母亲站在猪圈前看到自己养了一年的猪不由掉下了眼泪。这时两人上前分别各捉一个猪耳朵往出拉，一人在后面提着猪尾巴向前推，猪发出惨烈的刺耳叫声，被拉到了条桌前，当即有人拿来一根绳子将猪的四条腿绑在一起，然后大家将猪抬上条桌压头的压头，捉腿的捉腿，使猪不能动弹，门子福田哥手拿一尺有余的刀刃呈S型的杀猪刀伸向猪的脖子，顿时，鲜血顺着刀刃流了出来，我和小伙伴们吓得躲在老远瞪大眼睛看着这杀猪的场景，只见一人手拿一个洋瓷盆子快速的接在猪脖子下，鲜血冒着气泡淌在盆子里，猪在不断挣扎，不断蹬腿，不一会儿猪血便接了大半盆，而猪也就一点一点不动了。猪血在过年时加工制作血条面。这时，有人将母亲早早烧开了的一大锅水用桶提着倒入那口大锅里，再加少量的凉水，放少许干土，水温勾兑合适后，将已死去的猪抬入锅内不断的在水中来回摆动、翻滚，直至猪毛能够轻松的拔下，再从锅内将猪抬放在那个条桌上，五六个人围在周围紧张地快速拔毛、用粗糙的带有麻眼的石头在猪的身上茨着，有人不断用盆子端着热水浇在猪身上……一会功夫，原来漆黑的猪一下子变得又白又光了，福田哥先割下猪头，献在灶君的牌位前，再割下猪脖子送到灶房，交给女人们加工，中午饭大家等着解馋呢！随后他们用两个铁钩将猪身倒挂在事先绑好的木椽上，掏取板油、内脏。接下来就剩翻肠子洗肚子了，家里养的大花猫、小花狗也早就嗅到了肉的腥味，寻到杀猪的现场想争抢战利品过瘾呢。那时的我们也不知道冷，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在院子里和要好的小朋友看热闹、玩游戏、滚铁环，此时，大人们会给我们一个猪尿脬，我们男孩子争抢着吹那个有点腥臭、臊气的尿脬，尿脬吹到跟篮球一般大时，我们的脸也拘得通红通红的，我们用细绳子将尿脬扎得紧紧的，当气球玩，我们你追我赶，无忧无虑，十分快乐，院子里不时传出我们稚嫩的欢笑声。

这边灶房里，邻居的大妈、大嫂也都过来帮忙了，和奶奶、母亲一起剥葱剥蒜、洗萝卜、切洋芋、泡木耳粉条，提前烧水，只等外面将猪项圈送来下锅煮肉……

中午时分，院子里男人们将杀好的猪肉抬进房子，用袋子包起来放好，将猪头和下水挂在靠墙边的木梯子上，杀猪才算结束，邻居们洗洗手开始围在火堆旁歇息，喝茶、抽烟、吃烤馍，拉家常，谈论肉价行情，说张家杀猪了，李家买肉了，赵家跟集置办年货了这些话题，同时等着吃肉呢。

约三四点钟，饭终于好了，爷爷将帮忙的邻居们请到他睡的那间房子，年长的坐在土炕上，年轻的坐在炕沿或长条凳子上，大家围成一圈，只见端上一个正方形的大木盘，放在中间，里面放四碟子菜，凉拌洋芋丝、凉拌洋芋片、凉拌熟萝卜条、炒粉条，中间是冒着热气的小花卷，还有一壶烫好的麒麟酒，爷爷招呼大家开始吃饭，用小盅子一杯一杯敬他们喝酒。紧接着给每人一碗“猴顶灯”，其实就是用煮过肉的汤熬的萝卜片呈于碗底，上面是煮熟以后的肉切成片再与红萝卜、粉条、木耳加红辣椒面炒的菜。这道菜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，因其肉酥菜烂、香而不腻、浓淡适中、老少皆宜，深受众人喜爱，在我们麟游山区一直传承下来，跟血条面一样现在已成为独具特色的一道风味小吃，但因其加工费时、工艺复杂，平时很难吃到。偶尔在县城的大酒店才有。

帮忙的邻居酒足饭饱，再点上一支香烟，打着饱嗝开始打扫战场，拆除肉架，扫除猪毛，清洗小条桌，将那口大锅归还生产队，这才算帮忙结束，各自回家。

现在的人们生活富足，大多已进城落户，住上了楼房，吃穿住行都在享受着新时代、高科技带来的优质服务和高品质的生活，年轻一代也没有这样的经历，更不知过去农村的艰难生活，也体会不了我们儿时的乐趣。但儿时的小年在我的记忆中，却永远记忆犹新，难以忘怀！（作者 万思哲）